夏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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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古老很古老的故事。

那時還是一個遠古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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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個男孩默默的，很努力的想要讓女孩注意到他的好。

但是男孩很普通，或者應該說他外貌很普通。

「她怎麼都不多看我一眼啊？」男孩每天每天總是抬頭對著天空說。

浮雲不會回答他，卻可以陪他度過單戀的艱澀時刻。

男孩總是靜靜的，令人感覺很神秘，卻又有點舒服的奇妙氣質。

不像其他的男孩子們，他總是喜歡待在樹下遠遠的欣賞著女孩。

「我幫妳取水喝。」

「這是我最近做的陶瓷。」

「這是山谷中唯一的小白花喔！」

「看，這是我今天一個人獵來的山豬肉。」

其他男孩子的聲音在女孩身邊繚繞著，很有太陽的感覺，卻稍嫌強烈。

女孩總是笑笑著，那令人神魂顛倒的笑容。

女孩其實早已經有了心儀對象，部落的少年英雄。

大家都叫他雷。是個威勇無比的傢伙。

「你看你看，雷跟雨走在一起呢！」一個中年婦女指著雷跟女孩說著。

「是阿！聽說他們的婚事已經快被族長默許了。」有人附和。

那是個婚姻需要族長同意的時代。

「……」男孩遠遠的在樹下看著。看著那原本令人心悅的畫面卻深深刺痛著現在的他。

然而他不哭泣。

「雨跟雷，感覺很合得來。」男孩自言自語著。

這時族人們紛紛躲回家中，因為黑夜即將到來。

那是個沒有月亮的時代，黑夜一到來，什麼都看不見，躲在家中是最安全的選擇。

那時的夜晚一到，各種野獸便會跑出來肆虐。

每個人一到晚上都心驚膽顫。

男孩例外，一到夜晚他總是特別平靜，黑暗對他來說是似乎安祥的。

沒有特殊的理由，他天生就是如此。卻是村里唯一這麼感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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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孩怎麼老是坐在樹下？」有人指著男孩問。

「聽說他怕太陽，是個怪理怪氣的小孩。」另外一人附和。

「雖然他總是沉默不語，但是好像會給人一種很書是很寧靜的感覺。」又有人說。

「恩。」全部的人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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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雷獨自來到了男孩每天坐在的樹下。

男孩沒有特別訝異也沒有看著雷，他只是繼續看著他的天空。

還有一些浮雲。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天空，不跟我們去打獵或玩耍？」雷開口有一種威嚴。

然而男孩不害怕那威嚴。

「我在跟大自然對話。」男孩微笑著淡淡的說。

「跟大自然對話？」雷不解。

「恩，我每天看著天空，一開始我只知道那些雲漫無目的的飄著，沒有生命沒有生機。然而當我越看越投入，越看越心無旁騖時，我看到了他們的意義，每朵雲都有他各自存在的意義。也許是要幫誰遮太陽，或是讓太陽看起來更美麗，甚至是點綴著天空。」

「喔？」

「最後，我看著小鳥看著小草看著天空，發現他們都有著他們的生存意義，久而久之，我越來越了解大自然，最後，我可以跟他們對話。」

「這麼神奇？」雷半信半疑。

「恩。」

「但是跟大自然對話能做什麼呢？」雷問。

男孩笑而不答，視線不知不覺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天空。

「一定會有用的。」男孩在心中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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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雨嗎？」雷又一次來到了樹蔭底下。

「很喜歡。」男孩淡淡的說。

「那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接近她呢？」雷指了指雨身邊的一群男孩說。

「我不想也不願意，我知道她不會多看我一眼，我沒那麼特別。況且她不是已經準備跟你結婚了嗎？」男孩。

「是沒錯啦！但是你沒有想要親近她的慾望嗎？」

「沒有，我只喜歡用我的方式喜歡著她。我喜歡遠遠的欣賞著她，保護著她。」

「喔？」

「當她因為太陽太大而皺眉時，我會請雲移到她的頭頂；當她的布料被風吹遠時，我會請風再吹回來；當她感覺心情差時，我會請小鳥們到她身邊陪她玩，也唱唱歌給她聽；當她躺下時，我會請小草給她一點溫柔的觸感。」男孩眼神平靜的說著。

「恩。」

「希望你跟她可以過的很好。」

「謝謝。」雷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男孩對雷笑了笑。真是個好人，男孩在心中想著。

「對了。」正當雷要離開時，他突然回頭。

「你很特別。」

男孩微笑著看著雷離開的背影，心中一股不知哪裡來的念頭緩緩醞釀著。

「我一定要讓雷跟雨一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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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雨一直都有注意著那每天坐在樹下的男孩，男孩似乎害怕太陽也是雨第一個發現的。

但是雨愛雷。

雷不只是雨的青梅竹馬，更是第一個令她感動的對象。

那是激情，是愛情，是一種可以強烈感覺到的感情。

但是那個坐在樹下的男孩給雨又是另一種感覺。

那是一種溫柔的，細膩的，暖暖的關心。男孩從來沒有對雨表示過什麼，但是雨就是感覺的到，那是一種很自然而然的感覺。

那也是愛情，但不若雷給她的感覺強烈。

雨又偷偷的看著樹下的男孩，男孩看著天空。

每次雨看男孩時，男孩總是看著天空。

所以男孩總覺得雨從不看她一眼。

突然，男孩往雨的方向看來，兩人的眼睛在那一剎那對上了。

男孩淡淡的對雨笑著。

淡淡的，卻讓雨感覺到無比的溫柔。

雨的心，在那一刻偷偷的震了一下。

「怎麼了？」敏感的雷問著身旁的雨。

「沒事。」雨閉上眼睛投入了雷的懷裡。

遠方的男孩仍然只是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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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獨自一人來到了男孩坐著的樹下。

蝴蝶翩翩起舞，美麗的翅膀在雨身旁卻顯的相形失色。

雨可能是當時最美麗的女子。

男孩看到雨，臉頰像是被顏料塗到般紅了起來。

「我是雨。」輕柔的聲音。

男孩害羞的點點頭。

「那你叫什麼名字呢？」雨那大大的眼睛朝男孩的眼裡看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問男孩的名字。

而且是男孩暗戀的對象問的。

「我叫月亮。」男孩小聲的說著。

「月亮阿……」雨呢喃著，默默記下這個特殊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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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天氣是無比的晴朗，村里卻人心惶惶。

「聽說雨在山中迷路了。」

「怎麼會這樣？」

「聽說是去採果子。」

「怎麼辦啊？」

「雷已經帶了一批人去找雨了。」

「要趕在天黑前回來阿！」

大家七嘴八舌的看著遠方，太陽已經慢慢接近地平線。

村里的男人們都已經隨著雷去尋找雨，唯有男孩一個人仍靜悄悄的坐在樹下。

「跟我一起去找雨吧！」雷當時這麼對男孩說。

男孩沉思著。

「我知道你怕光，但是為了雨就不能勇敢的走出這棵樹一次嗎？」雷大聲的吼著。

男孩靜靜的看著憤怒的雷的眼神，他看見了那份堅定，那份珍貴的愛情。

但是男孩只是緩緩的搖頭。

「你們先去吧！我晚一點就到。」男孩下定決心的說。

雷無奈的點點頭，轉身朝著眾戰士們的方向跑去。

吹了號角，男人們出發了。

村里只剩下女孩、老人跟小孩子，還有男孩。

眾人對著男孩指指點點，斥責男孩喪失身為男人的責任。

男孩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哀傷，卻又看似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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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隱沒了一半，眾人所怕的黑夜已經快要降臨。

野獸們的飢渴也在蠢蠢欲動，黑夜是他們的天下，因為人類就算有武器也對牠們沒輒，因為人類在夜晚看不見。

這時的雨跟幾個女孩子拚命的奔跑，希望看見村落的一點跡象。

而同時，雷及一群戰士們也狂奔著希望尋得雨及其他姑娘的身影。

只剩下一絲陽光了。

「雷！」雨看到了遠方奔來的戰士們。

「雨！」雷嘶吼著，腳步加快。

突然，四周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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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到你要成為自然的哪一部分了？」黑暗中一個粗獷的聲音說著。

「是的，山神。」男孩在黑暗中從容的說著。

「那好，就讓我實現你的願望吧。」山神運起了上古的力量。

讓我成為夜晚天空中微微發光的物體，男孩在心中念著。

我就知道會有用的，男孩閉上眼睛，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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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緊緊抱著雨，然而四周一片漆黑。

野獸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在黑夜中特別讓人心寒。

「大家舉起你們的武器。」雷舉起他的大刀後叫著。

但是怎麼知道野獸在哪裡？戰士們在心中問著。

雨感受著雷的體溫，但心中的不安仍然不斷的擴張。

月亮，雨不自覺的從口中唸出男孩的名字。

突然，雷感覺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我看見野獸了，牠們正朝我們這邊衝過來！」一個戰士大叫。

「我也看到了！」人群傳出了附和的聲音。

雷也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不斷奔來的野獸們。

他抬頭看著天空，黑黑的天空中不知何時有了一個明亮的球體。

有點類似太陽，卻不若太陽那樣刺眼，光線微弱卻很舒服，給人一種寧靜安祥的感覺。

是一種似層相似的感覺。

「是月亮。」雨輕輕的說。

「月亮？」雷疑惑。

「樹下的男孩。」

「原來你說的等等到是這個意思阿！」雷的嘴角上揚。

「真有你的！」雷揮出他的第一刀。

一匹狼的哀嚎聲在淡淡的月光下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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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十幾個戰士受了傷，沒人死亡。

因為天空突然出現的大圓發光體讓戰士們跟女人們安全的回到了村落。

自那天起，每當太陽下山，那東西便會在夜晚的天空出現。

人們不用在害怕夜晚。

「那到底是什麼呢？」眾人紛紛問雷。

「就叫他月亮吧！」雷大聲的對大家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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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雨獨自坐著，望向遠處的大樹。

悄悄地，雷走到了雨的身邊。

「想念他嗎？」雷看著大樹。

「恩。」眼淚不自覺的從雨的眼中落下。

雷蹲下緊緊的抱住了雨。

「他一直都在喔。」雷微笑著抬頭看著月亮。

而月亮似乎也微笑著看著兩人。

靜靜的守護著這夜晚的安寧。